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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的有效期(1)

兩年,或者無限期
「過兩年,人們會對愛情産生抗拒的。」
「那簡直是胡說八道。到底是誰那樣說的呀?」
————騙人戀愛一百天,玄真賢和金三順的對話

真不能相信這個怪物男人竟可以僞裝得像真的愛人一樣。至少誰也沒看出來這是一場演出。從簽合約到成爲戀人已經一百天的時候,那個怪物男人捧著像鵝絨一樣濃密細膩的紅玫瑰。瞬間。暫態,即使當著別人的面,即使即使知道這是在欺騙,三順的心也會在五秒鐘之內怦怦直跳的。
見面已經已經一天了。如果戀愛三個月就可以這麽做。真賢是那麽認爲的。
至少到他吟詠下一次台詞之前是這樣的。
「一般來說,如果男人和女人認識超過兩年,內心就再也不分泌能感受愛情的荷爾蒙,愛情就會冷卻。但是我們才認識三個月,這時産生好感覺的多巴胺正層出不窮。這時男性樂意爲自己中意的女性做任何肉麻之事,好了,給你。」
三順覺得以後真的和這樣的男人談戀愛的女人是不幸的,因爲他很懂得戀愛。以後不管過著怎樣羅曼蒂克的生活,起碼這個男人類似愛情部分的東西是不能相信的。如果和這樣的男人一起生活,不知道會多麽煞風景。既不是戀愛,又要裝作正在戀愛的三順覺得很淒涼。
「兩年?經過兩年以後愛情會減弱爲什麽?」
未必那樣吧。三順臉上帶著懷疑的表情問真賢時,真賢以那種嗤之以鼻的語氣緩慢地回答:「過兩年,人們會對愛情産生抗拒的。當産生好感的時候就會分泌多巴胺,陷入愛情的時候分泌苯乙胺醇,想擁抱他、想和他睡覺就會分泌縮宮素荷爾蒙,當終於分泌腦啡的時候才會懂得互相珍惜對方的一切啊。但是,過了兩年因習慣而産生淡漠,甚至變得枯燥而抗拒。那麽,多巴胺沒有了,腦啡又沒有開始分泌,就只剩下互相感到厭倦的男人和女人。」
三順詫異地聽著這些話。一直流暢地說著愛情可以産生什麽化學萬分、什麽荷爾蒙的真賢的嘴唇瞬間奇妙地變癟了。是嘲弄愛情的嘴臉。看到他那一臉鬆鬆垮垮的表情,三順的心情很不爽。所以,在那一刻,看上去很自信的三順也要去問他一番:「社長您……哦,不!玄真賢先生,您聽說過兩年的愛情嗎?」
這個女人提出的問題,使他那副嘲弄愛情的嘴臉在刹那間消失了。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三順發現那個什麽時候都很自信的、滑頭的男人的油光光的臉變得愁眉苦臉了。不過,愁眉苦臉的表情和先前那副油滑的,嘲弄愛情的表情一樣很快地消失了。三順再一次用強硬的語調告訴這個看上去面無表情又有自信的男人:「那簡直是胡說八道。到底是誰那樣說的呀?」
「你怎麽能確定那是胡說?據我所知,您被以前交往過的男朋友甩了就結束了,不是嗎?」
真賢也生氣了,不知不覺地說出了殘忍的話。雖然警告她好幾遍,但是這個呆女人卻每次都是這樣。告訴她事實她說胡說,他也不知道爲什麽。事實上,當初告訴他有關愛情荷爾蒙這段話的昔日女朋友也是終於嗤嗤地笑說這一切都是荒唐的。
——雖然兩年過去了,但是現在看到你我還是一種想和你擁抱的衝動,在我身上從來都充滿一種荷爾蒙,那都是因爲你。
可是看看結果,因爲愛情而産生荷爾蒙的說法並不是荒謬的。根據每個人的不同,兩年的期限內會有什麽樣的變化不知道,但愛情到期是必然要來的,只是早晚的問題。自己是、告訴自己那奇怪的醫學情報的昔日女友也是。所以荒謬的並不是荷爾蒙,而是堅強不屈地主張愛情是永遠的這眼前的女人。
真賢一臉很生氣的表情繼續嘮叨地說:「結果,你和他都處於荷爾蒙變得乾巴巴的狀態,對吧!我有時候很尊敬像你這樣的女人。聽說以前的男朋友看中了你討厭的女朋友,就甩了你。怎麽能立即想到來相親呢?你們女人究竟到底在想什麽?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可以那麽輕易地見面,又那麽輕易的分手,然後又可以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活著呢?」
真賢幾乎發作似地向她吠著,三順還是毫不客氣地用高聲回擊他:「是誰說的很簡單的?我從沒有那麽輕易的見面,又那麽輕易的分手!就是說我一次這樣的經歷也沒有!」
和他說的不知道那些女人在想什麽一樣,她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爲什麽這樣發脾氣。據推測,眼前的男人和以前交往過的女人之間的終局是不好的。不過,她是金三順,並不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因此他沒有權利隨隨便便地對待她,絕對沒有。
「談戀愛的時候,我都做得非常努力了。沒有哪一次是我自己首先放棄的。我真心對人,即使分泌的東西再少,對我來說,也是從來沒有乾枯過的。把結束愛情的原因說成是什麽荷爾蒙,找藉口說愛情不是永遠的而琢磨分手方法的,都是你們男人,那並不是我的問題!」
從鼻孔裏喘氣的聲音可以聽出來三順生氣了。她露出很憤怒的表情接著說:「您一直提起荷爾蒙什麽的,總考慮著結束,我不是那樣的。我呀,如果我們這份合同結束以後,將要找一個好男人。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的好男人,和他一起過好的生活!」
三順很有遠大抱負地說著,聽著這些話的真賢心裏變得很複雜。有十秒鐘,他是那麽地想用話傷人。
——認真地對待過愛情的你,還有總是想到結束的我,結果現在都是一樣的單身。那麽,那麽認真地對待愛情有什麽用呢?
但是,看現在的情況下,厭倦愛情的想法對這個女人是無法溝通的。這一刻,真賢真的想知道這個女人腦子裏到底想些什麽。怎麽會那麽堅強?愛情以帶有苦味的方法結束,這對自己和這個女人都一樣的,爲什麽只有這個女人那麽堅強呢?
看到真賢一副莫名其妙地、呆呆地望著她的表情,三順顯得很尷尬。嗯,在氣頭上想要說的話,不管怎麽樣還是坦白地說了。那個男人還是有點小氣的,如果這樣撕毀合約叫我把錢拿出來給他怎麽辦?
沈默了一會兒之後,真賢問道:「話都說完了嗎?」
不管心裏怎麽想,三順用很頑固的表情回答:

愛情的有效期(2)

「都說完了。」
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的怪男人又一次說:「走,一起去吃飯。聽這麽長時間我肚子都餓了。」
三順看見她捧著的玫瑰花瓣上凝聚著的露珠差不多幹了。她凝視著和她一起走路的男人的冷冰冰的側臉,突然問這個總是給愛情以相當冷笑的男人:「嗯……你是談過戀愛的嗎?」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三順也被自己說出的話嚇了一跳:「我問這個男人這個問題有什麽意義?」
但是那邊卻已經開始回答了:「愛情,那是什麽?具體講講。」
「只要一想到某個人心就怦怦直跳,步伐很輕,就像漂浮在白雲上一樣,爲那個傷心,而自己像個笨蛋一樣的感覺。」
聽完女人的話以後,真賢沈默了一會兒,慢慢地搖頭回答:「我絕對不會做讓自己消耗體力的那種事情。這對我只有壞處。」
「你沒試過怎麽知道?」
男人聳聳肩膀,告訴今天想問很多問題的女人:「一個徹底愛過某個女人的糊塗蟲這麽說的。如果現在愛仍在進行的話,還可以笑著生活;不過事實是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因爲那些記憶活著,心情會更糟。」
「……」
「愛情並不像你想的那麽了不起。過不久你就會發現這只不過是一種笑話,並且破壞心情。」
他說的那個糊塗蟲就是玄真賢他自己吧?那個男人現在心裏有點苦,他說的不全是真心話。但即使他說的話全是謊話也跟她沒有什麽關係,那個男人又不是三順真正的情人。
三個月以前,如果看到捧著一大捧花的男人聳聳肩膀走過女人的身邊,不知道怎麽樣羡慕那個女人呢。但是現在拿著香氣過濃的刺鼻子辣眼睛的花束的她,卻是心情沈重,儘管玫瑰花並不是那樣沈甸甸的。
下車後走向那個飯店,三順把那個沈甸甸的花束放在車裏了。關上車門的那一刻,她凝視著那束很漂亮的花,突然想起了什麽:「以後萬一再發生需要五千萬塊錢的事情,這樣假裝戀愛的事情不能再做了。」
既然假裝戀愛,無論怎麽樣要給他人留下談戀愛的印象。真賢是母親的第二個兒子,認爲兒子這次是真的戀愛了,至少就這麽公然地談戀愛,母親就再也不訂相親的日子了。因爲這一點,真賢和三順早已經說定在見面一百天的時候,真賢要給三順送玫瑰花,邀請她去最貴的飯店吃飯。
「哎呀,是玄社長嗎?不勝榮幸!」
這裏的消費水準和真賢經營的Rivera一樣高。這裏的負責人用溫和的微笑迎接他們,由於面對的是最大的競爭對手的兒子,他不免有些緊張。真賢也露出了職業性的微笑。
「放心,不是偵察敵陣,我今天只是邀請一個人吃最好吃的晚餐。」
「哦,那麽旁邊的這位淑女是?」
三順在這個年齡稍大的男人的微笑視線裏忍受了一下。負責人有多年的服務行業工作經驗,不至於失禮,只是稍打量一下,就引他們到位子了。
「今天鮮魚非常不錯。特別值得推薦的是白葡萄酒、壽司和鱸魚,相當美味可口。另外,配上白蘿蔔絲的鴨子肉也是我們這裏的拿手菜。」
「嗯,是嗎?那邊的淑女,喜歡吃肉呢?還是喜歡吃海鮮呢?」
男人的問題讓三順的那張被菜單遮住的蒼白而沮喪的臉悄悄地露了出來。真賢看見她拿著菜單的手在發抖。她說不出話來,只從嘴角邊擠出近似喊叫的聲音:「什麽,這個!貴得不得了!」
對三順而言,無論在什麽地方拿著菜單,她本都可以顯露文雅的微笑的。因爲即使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窩在廚房裏,但她每天上班的地方也完全比得上這家高級餐廳,所以她並沒被那種氣氛鎮住。但是當翻開功能表清楚地看到裏面殘酷的價格時,三順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見了——即使三順喜歡吃好的,也不至於瘋狂到這個程度,花這些冤枉錢來吃這頓飯。
然而男人無視女人的悲鳴,繼續露出微笑點菜和葡萄酒。
「還有甜點心,能做出來的全部都給我拿上來。」
「什麽?您是說全部的甜點心……嗎?種類相當多了。」
雖然真賢的舉動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負責人還是那樣微笑依舊。
「對,全部。」
在餐點還沒有上來的這段時間,三順再次用無聲慘叫的表情對著眼前坐著的男人。男人卻彷彿什麽都沒有看見。女人壓低嗓門小聲地叫喊:「我知道您很有錢,可是這樣也很浪費呀!」

愛情的有效期(3)

但是男人裝作沒有聽見女人說的話:「這是有必要的。因爲這裏是我母親和同學常來之地,現在正向這裏憋眼的那些認識我母親的人一定會把這個場面說給我的母親的。因爲她還在半信半疑的,所以需要有人告訴她有這一事。說浪費,這話有些嚴重了吧。你和我都是依靠消費生活的呀!」
但是三順還是不舒服。在這樣優雅和華麗的環境之下她是絕對不會垂頭喪氣的,不過除了向這個男人借了五千萬韓元之外,三順不想再有別的負擔了。閃爍的燭臺,閃爍的豪華吊燈,裝飾在餐桌上的優雅的花,悅耳的音樂……所有這一切似乎都和自己格格不入。
男人望著萎縮的女人,斬釘截鐵地以命令的語調說:「不要像傻瓜一樣縮著肩膀,仰起下巴光明正大地坐著。如果只有你自己你願意怎麽喊叫都與我無關,但我的愛人是不可以這樣掉價的。」
在三順還沒有對那一番話作出反駁前,真賢品嘗了給他們送來的淡綠色葡萄,並把它撥到三順的碟子裏。可以看出他每個動作都非常優雅。那動作優雅的男人譏諷嘲弄地問她:「看著我,到底是誰說受不了被隨便對待的?」
三順確實說過這話,隨便而且吝嗇地對待戀人的人她就不喜歡。
「我也是很認真生活的人,因爲我是第三個女兒,沒有我的允許就給我起個三順這樣可笑的名字,別人一聽到這個名字就笑話我,我不能忍受。我無論在哪里都有資格受到尊重,當然,也不要那樣奢侈。」三順這樣想著。
女人使勁地握住了叉子,然後突然想起來了似地問男人:「這個,是由你來結賬對吧?」
對面戴著無框眼鏡的男人微微地笑了起來:「是的。」
白吃了一頓昂貴的盛餐感覺真的非常好。但是,看得出來,從一開始,這位厲害的男人就不是僅爲了做宣傳而把三順領到這個地方來的。用餐後,看到多得嚇人的滿滿一車甜點,三順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有必要這麽奢侈嗎?」
看到三順膩煩的表情,這位男人笑著辯白道:「那當然啦!到敵方來搜集情報,是要有所收穫的嘛。嘗嘗吧,不光做要講究學問,吃也是要講究學問的。」
酸牙的紫紅色Cassis Moose、添加鳳梨的美麗的黃玉、從牛奶中悄悄散發出杏仁香味的白色Blanc-manger、蜂蜜和桃子混合做成的蜂蜜慕司、可愛的櫻桃奶油蛋糕Montmorancy、甜而涼爽的梨Tarte、把奶油做成天鵝狀的風味獨特的四種奶油泡芙等等。如果童年時看到擺在眼前的各式各樣的蛋糕,三順肯定會大叫萬歲的。但是現在的三順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對於這個男人說的吃也是一種學問的話,三順雖然沒有要反駁的意思,但是這麽多的蛋糕,怎麽才能吃完呀!對對方說自己現在正在減肥吧!
看著三順要哭的面孔,男人露出了像海賊似的微笑。
「是騙你的啦!好了,想讓你事業成功才點的這些,所以不要發牢騷,快點吃吧!
「你現在是要使我變得痛苦才故意這麽做的吧?」
厚顔無恥的男人堅決不罷休:「你現在才知道啊?」
「用吃的東西來拷問一個人,是世界上最爲卑劣的事情!」
「我本來就是一個卑劣的人。」
認爲用爭吵是決定不了勝負的三順轉過頭去,打算問服務員所有的蛋糕是否可以打包帶走。
正在這時,坐在他們對面餐桌的一對男女向她這邊走來。
「天哪!三順啊!你是三順對吧?」
那使人起雞皮疙瘩的嬌氣的「天哪!三順啊!」就像警鐘的聲音一樣在三順的腦子裏轉悠起來。
去年耶誕節在一個預料不到的地方她也曾聽過這樣的嗓音。雖然她當時並不知道這個令人厭煩的嬌氣嗓音的主人是誰。現在,這個因爲搶奪三順戀人而付出吃訂婚蛋糕流淚的慘痛代價的女人——彩麗,還有她的未婚夫閔賢宇又一次站在了三順的面前。
「你怎麽會來這裏呀?對了,旁邊的這位是?」
看著面帶微笑提問的彩麗和她旁邊表情特別不自然的賢宇,三順在內心暗暗地責駡著。怎麽又在這個地方遇見了不想再見到第二次的討厭的這兩個人呢。
閔賢宇是怎樣將訂婚蛋糕的事巧妙地向彩麗解釋,以至於兩人還能並排站在一起,並且彩麗還帶著撒嬌的微笑?三順在慶倖彩麗沒有因自己破壞了訂婚典禮而撲上來抓住自己的頭髮的同時,也格外地好奇賢宇究竟對未婚妻撒了什麽樣的謊,使【和平】能保持到現在。彩麗也在那一瞬間表現出了對三順的好奇。
「地球真是太小了!真沒想到在這裏也能見面。坐在旁邊的這位是——和你一起來的吧?」
如果從彩麗的話語中能夠感覺到【像你這樣的人也能來這種地方】的蔑視色彩的話,那麽,當她看到真賢而感到驚訝和嫉妒的同時,是否又會産生一種遇害妄想症呢?
如果真賢真的是男朋友的話,就能擺出架子來給彩麗介紹了,可是,真賢不是真的男朋友。戀人只不過是假裝的。而且,和一位不是戀人關係的男人在高檔餐廳裏一起享用蛋糕的場面居然又被彩麗發現了!
「啊……這個嘛,所以說嘛,這位是……」
由於三順不能解釋清楚這位男人和自己是什麽關係,這使彩麗充滿疑惑:「問你是誰?爲什麽這樣吞吞吐吐的呀?你不可能是和一位有婦之夫在交往吧?」
短暫的沈默以後,彩麗臉上開始浮現出非常露骨的輕蔑。就在那時,站在三順身邊的真賢打破沈靜,使每個人的耳邊又能聽到聲音:「看起來是你認識的人,爲什麽不做介紹啊?」
「哦,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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