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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禍得福(1)

真的是因禍得福嗎?
「真是因禍得福,還是得福只是一時的表面現象,到頭來還是禍呢?那個男人不但不可信,簡直根本就是個詭異莫測的混蛋。」——接到玄真賢打來的電話後三順和二姐的對話

「老天保佑今天平安無事。」
拖著弟弟走進家門,看到母親的時候,真賢在心裏這樣祈禱著。爲了孫女的生日,母親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水紅色的上衣配著藏青色的裙子。母親狠狠地瞪著大兒子問道:「運氣不錯嘛,在哪兒找到道鎮這傢伙的?」
「只要是母親您吩咐的,哪有辦不到的事兒呢?我按照您說的地址去找的,因爲就在漢城附近,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在向“女王”獻上自己捕獲的“獵物”同時,真賢附送了一個聽話的兒子所應有的微笑,母親也回送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真賢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就發現母親臉上年輕的笑容消失了,真賢臉上的笑容也隨之黯淡。危險!可是已經遲了,母親威嚴的雙手已經朝真賢的脊背上捶下去。
「你這個不孝子,我費盡心思爲你安排的相親,竟被你搞得一團糟。你這不是往你老媽臉上抹黑嗎?你這傢伙!」
「媽,道、道鎮和美珠在看著呢……」
「你還知道在弟弟和侄女兒面前不好意思啊?那在人家閨女面前你怎麽就不知道害臊呢?沈女士跟我說的時候,我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鑽進去!你這臭小子!不孝子!」
真是該死!被母親一頓狂打亂捶和教訓之後,真賢才明白過來,原來一切都是因爲那個和自己相親的女孩子把自己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月下老人。真賢原本以爲像她那樣的大家閨秀應該不會傻到把他說的話透露出去的。看來那個女人真是個傻瓜,不然怎麽會把自己被人家當傻子一樣嘲弄的話說給第三者聽呢?
真賢爲自己沒有看上那個女人暗自慶倖,雖說吃了母親一頓飽打。站在一旁的道鎮也在心裏暗自慶幸。
「本來以爲是美珠生日可以少挨兩下,結果不是少挨打,是哥哥替我挨打啊。啦啦啦啦……嗯,兄弟多了還真是好啊。」
道鎮不由得想起了今天的小壽星美珠的爸爸,也就是自己已經過世的大哥。以前都是大哥在母親面前當擋箭牌的,大哥過世後,換成二哥當擋箭牌了。不過兩個哥哥大不一樣,大哥是無條件護著小弟,二哥卻是先抽他一頓,懲罰在先。啊!大哥!今天被二哥痛打了一頓,道鎮分外想念大哥。
美珠上前抱住道鎮的腿,用手指著他手裡的蛋糕盒,才把道鎮從對大哥的思念裡拉回了現實。
「噢,美珠肚子餓了吧?」
聽了小叔叔的話,美珠忽閃著胖乎乎的小臉蛋兒上的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將頭點了又點。道鎮自己一整天也只吃了一碗速食麵,他拆開蛋糕盒,對母親和哥哥說道:「我們快點兒開始生日晚會吧!都快餓死了,美珠也說肚子餓。美珠,來,我們一起來看看大叔買的蛋糕,肯定很漂亮……啊?」
聽到弟弟的驚訝聲,真賢走到飯桌前,臉上帶著僵硬的表情問道:「怎麽了?【殺手駕照】撞到我車的時候把蛋糕撞得變形了嗎?」
道鎮一臉的莫名其妙:「沒有,可這個蛋糕好像不是我們的。」
「什麽!這怎麽可能?是我親自在香格里拉酒店的麵包房裏訂……」
真賢的話說到一半就打住了,因爲他也看到了蛋糕盒裏蛋糕的真面目。道鎮說得沒錯,那不是他們的蛋糕。爲了慶祝張美珠七歲生日而買回來的蛋糕上分明用奶油寫著:「祝韓知悠生日快樂!」
在哪兒被換的呢?
道鎮盯著蛋糕想了大約三十秒,突然一擊掌,說道:「對了!是剛才撞了哥哥車的三順大姐,那個大姐也拿著蛋糕要慶祝外甥生日。肯定是在派出所給弄混了。」

因禍得福(2)

「蛋糕被換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小姨拿回來的生日蛋糕,知悠興衝衝地打開蛋糕盒,卻發現用各種水果點綴得分外華麗的蛋糕上清楚地寫著:「祝美珠生日快樂!」可憐的知悠頓時一頭霧水,還有一絲失望。三順和他一樣地驚訝。
「這?這是怎麽回事兒?」
蛋糕盒裏裝著的應該是三順借朋友的麵包房特別爲知悠做的恐龍模樣的蛋糕。可是現在,費了半天勁兒做出來的可愛恐龍上哪兒去了?怎麽會是這麽一個裝飾得華麗而俗氣的蛋糕呢?
「又出什麽事兒了吧?」二姐不是用疑問的語氣,而是非常肯定地這麽說。不過今天她倒是沒有說「你怎麽老是這樣」,而是繼續問三順:「你今天都去過哪兒?還記得嗎?」
三順掰著手指頭數著今天到過的地方。
「從麵包房出來之後,先去吃了炒年糕和米腸,然後去練車,練車之前在小賣部吃了一個熱狗,應該不是那兒。嗯,然後撞了那個惡煞變態男人的車,最後不得不去了派出所……啊對!派出所!」
三順這才想起來,自己爲了趕快擺脫那個變態男人,隨便提了一個盒子就從派出所跑了出來。現在想起來,他們倆提的盒子顔色好像正好是一樣的。真是不祥之兆啊!該死!這個變態男人還真是惹人厭。
「不過這個蛋糕看起來還挺貴的嘛。反正是蛋糕換蛋糕嘛,總好過換來的是一個不能吃的東西吧。啊,肚子餓了,我們趕緊插上蠟燭開始生日晚會吧。」
二英從來不會爲了無用的感情浪費時間,她一邊安慰神情恍惚的三順,一邊把蛋糕上“美珠”兩個字抹掉,開始往蛋糕上插蠟燭。
二姐說得也對,換回來的也是蛋糕,比起換回來一個炸藥盒或者什麽洗漱用品禮盒之類的,已經是萬幸了。可是三順鬱悶啊。那可是她親手爲願意把自己喜歡的餅乾分給小姨一半兒的外甥知悠做的蛋糕啊。爲了做那個青色的恐龍,三順又是和麵、打雞蛋、調奶油,又是仔細捏恐龍的形狀,最後,還懷著充滿愛意的心情在蛋糕上用奶油小心翼翼地寫下了“生日快樂”。在做那個蛋糕的時候,三順一直在心裏祈禱著可愛的外甥能夠健康快樂地成長。
一想到那個蛋糕現在可能已經進到那個變態男人的嘴裏,三順就覺得生氣。不過事到如今,三順也無可奈何,只得默默地看著二姐在眼前這個過分華麗的蛋糕上插上蠟燭,然後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外甥許願吹蠟燭。最後蛋糕被分到每個人的碟子裏,在每個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只有三順有些粗魯地用叉子戳著自己碟子裏的蛋糕。
碟子裏的那塊蛋糕,在三順的眼裏就像那個臭男人的臉一樣令人憎惡。如果他真在眼前,三順肯定會把手裏的叉子戳進他的鼻孔。
「那個大姐的外甥也是今天生日。好像聽到她說她是麵包師。反正她說是自己親手做的。嗯,手藝看起來不錯。雖然是【機器盲】,不過手藝倒是挺好的。」
聽著弟弟的說明,真賢一臉的不滿。自己專門訂做的用各種水果做成美麗花朵模樣的蛋糕搖身一變成了一隻笨恐龍,叫他的心情怎麽能好呢?
「那就是說這個恐龍是那個【殺手駕照】做的啦?這能吃嗎?」
道鎮心想,還是先不要公佈那個【殺手駕照】在麵包房工作被炒魷魚的事情爲好。他對著用新奇的眼神看著恐龍蛋糕的美珠笑了笑,然後切了下去,正好把恐龍大卸八塊,盛到每個人的盤子裏。
大約十五秒後,吃下去的第一口蛋糕在嘴裏融化了,道鎮不由得感歎:「噢!好吃!」
然後母親發話了:「嗯,甜而不膩,不錯。」
當道鎮發出好吃的感歎聲時,真賢還猜想他是因爲剛回家沒多久,有義務緩和一下氣氛,所以只要不太難吃,他都會誇大其詞說好吃的,所以真賢根本沒拿道鎮的話當回事兒。不過母親的反應卻出乎意料。就連今天的主人公美珠也不計較蛋糕上寫的是“祝韓知悠生日快樂”,看起來對蛋糕也很滿意。嗯,那麽我也試試吧……

因禍得福(3)

真賢滿懷疑問地慢慢叉起一塊恐龍蛋糕放到嘴裏。吃了一口,又吃第二口,第三口……碟子很快就空了。
「你說那個【殺手駕照】是麵包師?這蛋糕你確定是那個女人做的嗎?」
「這個嘛,反正她是這麽說的。」
聽了弟弟的回答,真賢立刻離開飯桌站了起來。
「你去幹什麽?」
真賢沒有回答母親的問話,他將手伸進西裝的口袋裏翻找著什麽,臉上隱隱露出了笑意。真賢臉上的那種欣喜,是惶惶不可終日的阿基米德在澡盆裏找到檢測王冠是否純金的方法時的欣喜。是大喜過望,是欣喜若狂。
他的眼神閃閃發光,彷彿在說:「找到了!」
「好像真的是因禍得福啊!啊,不對,應該說是可以用得上的麵包師自動找上門兒來了。」
仔細看了一下那個女人給的名片,只見上面清楚地寫著:金三順
哼,名字還真夠土的。
三順在那家高級餐廳的門口徘徊了好久不敢進去。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昨天會接到那個變態男人的電話。
「金三順小姐嗎?」
電話來的時候三順正在吃晚飯。聽到電話那頭富有磁性的男人的聲音,三順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會是誰呢?這幾年因爲有男朋友,三順根本就沒有機會結交別的異性朋友。更別說是這麽溫柔地叫自己名字的男人,不過不管怎麽說,對於這麽彬彬有禮的稱呼,三順覺得自己也應該儘量和和氣氣,於是她也用非常溫柔的嗓音問道:「請問您是哪位?」
電話那頭是一陣沈默。三順剛想再說“喂”時,那邊傳來了男人富有魅力的聲音:「我是玄真賢。」
玄真賢?玄真賢是誰?
幾秒鐘後,男人補充說明道:「今天被你撞到車的那個車主人。」
五秒鐘之前聽起來很有魅力的嗓音突然之間讓人噁心起來,三順也驚訝了,怎麽感覺會有這麽大的變化。而且三順也很奇怪,這個男人爲什麽會大晚上的打來電話用這麽溫柔,或者說是噁心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把發票讓你弟弟轉交給我,我會把錢彙到他的賬戶上。你是信不過我,所以大晚上的打電話來確認嗎?」
一般來說,三順接電話的時候是很溫柔的,可是這一次例外。聽到三順冷冰冰的話,電話那頭的真賢也深吸了一口氣。
剛才的語氣和之前說「請問您是哪位」時判若兩人。真賢想起了白天三順在派出所裏聽到自己說她【殺手駕照】後的強烈反應。看來以後絕對不能罵女人了。
在真賢短暫的沈默中,電話那頭三順毫不客氣地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掛了。」
「我當然有事情,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對你或者對我。」
不管三順用什麽樣的語氣跟他說話,真賢的語氣始終那麽平靜。儘管她一直發著牢騷,不過他卻有不錯的誘餌。
「金三順小姐,我有一個您肯定不會拒絕的提議。」
對於一個失業的人,而且還是恨不得立刻擺脫母親的壞臉色、每天馬不停蹄地找工作的人來說,給她一份工作,這確實是個難以抗拒的誘惑。即使說這話的是天下第一變態的男人。
「真是因禍得福啊,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當三順告訴姐姐那筆鉅額的汽車修理費爲自己帶來了一份工作時,二姐二英這麽對她說。可三順還是有點兒不安地問姐姐:「真是因禍得福,還是得福只是一時的表面現象,到頭來還是禍呢?那個男人不但不可信,簡直就是個詭異莫測的混蛋。」
「熱飯涼飯,現在你還顧得上挑剔嗎?」姐姐的話真是感人肺腑,讓三順覺得現在能吃到嘴裏的薯片都是值得感恩的。
金三順雖然減肥不行,不過對做麵包蛋糕卻是胸有成竹。可這世上會做蛋糕的麵包師比天上的星星還多,而其中正在努力找工作的人也成千上萬。雖說那個人又噁心又無恥,可三順現在確實急需一份工作。自從上次相親見了那個頭髮八二開的男人以後,她“乾脆嫁人算了”的想法早已經消失到九霄雲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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